赵升笑容更甚,低声道:“回禀公主殿下,整编人马一事之前都是傅江负责,他虽然是军中出身,可为人木讷不懂变通,恐会误了殿下的大事。下官以为可由其为副将,这主帅还是得用咱们的人。”
“那以赵大人所见,哪些人是‘咱们的人’呢?”
“回禀公主殿下,此次各郡中唯有新罗郡出兵最多,那郡守姜长嗣与我是远亲,我素知他为人缜密可靠,是个可用之才。”
“那……他可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
“虽然没有,但他熟读兵书,想必——”
“混账!”姚今脸色一沉,将茶杯重重搁在茶几上,斥道:“你是在官场上混久了是吧?这行军打仗,关乎的是千万条人命,岂能用那只会纸上谈兵之人?若是我让他领兵,即便父皇准了我们前去汝化支援,这姜长嗣若到时候不顶用呢?到时我是拿你的人头,还是拿你哥哥的人头去到父皇面前谢罪?”
赵升听得一头冷汗直冒,赶忙跪下:“下官思虑不周、思虑不周,请公主殿下恕罪!”
“思虑不周?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姚今随手拿过一块糕点砸向他的脑袋,“去叫赵俞过来,此事我们今晚务必商议出个结果,本公主明日便要书信一封,密禀父皇。”
“是、是,下官这就去!”
看着赵升连滚带爬出去的样子,姚今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稳重少言的赵俞联系在一起。她慢慢摩挲着手腕上的金镶玉龙纹手镯,看着地上滚落的点心,雪白的糖糕跌成三块,散落在大红织花的地毯上,那么扎眼。她的心中也有一块跌落的糖糕,只是过往的她太无用,一直不敢去捡,如今她终于走进了这间屋子、伸出了手,她定会将这块属于她的糖糕,拿回来。
当晚,赵家兄弟来到姚今所居的别院书房之中,三人一直议到了深夜。在赵俞的支持下,姚今决定仍旧让在十三郡中未与任何人交恶也与人无甚交往的傅江统领这三万兵马,赵升那位熟读兵书的远亲姜长嗣为副将,让他们先行领兵行至白云山。而次日一早,姚今就将密信交给赵升,让他派人百里加急传至京城给皇帝。
“我有一事不解,昨晚升弟问时我就想问了。你为何不亲自去一趟京城面见陛下,岂不比一封信来的更有说服力?”信刚送走,赵俞便在别院花园中寻到了正在赏花的姚今。
“因为,现在我还不敢去。”姚今拨弄着一从不知名的白色小绒花,“虽然皇帝一直知道我在九城一江的种种行动,可他一定以为那是因为我有他的密诏,以为我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助他平叛北屏或是突然起事的胡族,他以为我是要勤王。”
“可,你并不单单是为了勤王。”赵俞平静地说,“除了我,连升弟在内的十二个郡守都不知道你的心思,皇帝自然也不知道。所以你不去,是怕陛下不允?”
“我不止怕他不允,”姚今皱起眉头,抿紧嘴唇,她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我怕他会杀了我。”
赵俞面色一变,下意识地迅速看了看两侧,上前一步低声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