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神通手段,叫做“随言入境”,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境界,还谈不上“妙语殊胜”,更别提传说中不可思议的“言出法随”,但已包含某种“声闻智慧”。与一道神念就包含所有信息不同,这是境界深厚的法师们讲解经文时常用的手段。
悟性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听上去玄之又玄,修行上师又怎样判断弟子的悟性如何呢?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施展随言入境手段观其所悟。听同样一段话,人与人的感受不同,这不仅在于讲法者说了shime,也在于闻法者听到了shime。
当然了,世上拥有此手段的人并不多,譬如讲经,法师有时就是讲解经文而已,但闻者却有不同的想法和感受,这也与悟性有关,却不属于“随言入境”这种特定的情况。
于道阳五百年前曾在苏州云岩寺出家为僧,当然很清楚这种手段。七天七夜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成天乐,没想到你的御神之道境界已如此深厚,shime时候学会了‘随言入境’,又是哪位高人指点的?”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言入境?原来这叫随言入境,我并不清楚,是无师自通。”
于道阳长叹一声:“难怪你当初能避开我所设下的陷阱,你那傻乎乎的样子,却真不能小看啊!御神之道之功力深厚,确实能明悟此神通手段,你是何时悟出的?”
成天乐想了想:“就在此地坐下时,你要我讲这一路的经历,我突然发现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于是就这般开口了。这一路我都在修炼御神之道,将红尘种种气息印入元神,也将我的元神无形间印入天地人烟,待到开口时,意境自然伴随话声而出。”
于道阳又叹一声道:“很多人不明白渐修顿悟究竟该如何去证,想象空谈是没有用的,就是像你这般去证。谢谢你,五百年后又带我走过了万里红尘,但我还有个问题。”
成天乐:“七天七夜的话都说了,不在乎多一个问题,请问吧。”
于道阳:“这一路你见过了很多人和事,尤其是红尘中的种种妖修,肯定有各种感慨吧?我不问你当时的想法,只问你讲述这段经历时,又在想些shime呢?”
成天乐:“说实话,我在想我自己。有些事情我喜欢,有些事情我不喜欢,有些事情无所谓我喜不喜欢。我在想若换做是我会怎么做、该怎么做?走在路上,我仿佛置身其外;坐在这里,我在想如何置身其中?其实也不能说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悟。这大概就是以人为镜、观人而自省吧,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直到此刻才有真切的体会。”
于道阳又是一怔,仿佛成天乐带给他的总有意外,沉声道:“众生观?难道你在修众生观?”
成天乐摇头道:“我不知道shime叫众生观,只是在修御神之道,对你讲故事的时候,我z是众生观。我曾在佛家典籍中看见这种法门,据说是脱胎换骨之后,追求脱离苦海之道。以你的境界,还早得很呢。”
成天乐:“无所谓早不早啊,有些境界的突破,看似是当时的成就,可是修行中的根基缘起早已种下。若有人修众生观,在他未脱胎换骨之前,在红尘中行走修成这种法门。……若是这样的话,有的人看似境界高超,但前面就已经走错路了。”
最后这番话好像在说于道阳,而于道阳沉默良久,过了半天才突然发来了一道神念,告诉了成天乐炼制陆吾神仑丹最后一味灵药“落雷金”是何物,以及应去哪里寻找、怎样采取。
成天乐站起身道:“前辈,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于道阳不知为何今天总是叹气,又长叹一声道:“我要是连这个都不清楚,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话本是一种炫耀,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得意。
成天乐却很直接的反问道:“这五百多年来,你难道不是在白活?上次给你的建议,考虑得怎样了?”
成天乐曾给于道阳指出一条脱困之道,不是怎样离开这间洞府,而是怎样治伤。散去神通法力,放弃已受损的玄牝珠,回到灵智开启之初,彻底以一只蛤蟆原身重新开始修炼。于道阳已修至今日境界,假如这么做的话,寿元也只剩下了几十年,想恢复往日修为希望实在渺茫。(未完待续)